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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央视新闻客户端)

含《消失的她》少量剧透但你肯定知道了

即使是没看过《消失的她》的观众，只要有在社交平台杀时间的习惯，依然能把这部大热门从故事脉络到商业运作的讯息，获知个七七八八。尤其是电影还巧合地呼应到近来的一些热点，不管你在看泰坦潜水器的事故，杀妻藏尸案的宣判，又或者关注台湾文娱界日益高涨的#MeToo声浪，三绕五绕，还能绕到《消失的她》。

大凡悬疑热门影视作品，与之相伴的讨论总是偏向发散性，比如《漫长的季节》，表面是碎尸案，内里是对老工业基地走向黄昏的隐喻。然而对《消失的她》这个已经被赛博剧透到底的故事，讨论似乎越来越趋向于类似角度：不要靠近男人，会变得不幸；Girls help girls，女孩真美好——人们似乎找到了某种流量密码，但它确实真诚吗？

如果用《消失的她》对标近十年前那部同样一时大热，后来被调侃为“情人节必看神作”的《消失的爱人》，你不难发现大卫·芬奇对待男女、婚姻和情感议题，要更加暧昧和洞察。本·阿弗莱克身上从本体渗透到角色的丧和怂，对上裴淳华的智慧感，让夫妻间的一场“猫鼠游戏”变出疏离又亲密的有趣，当然，至于故事里的两位主角，大多数精神正常的观众，应该很难共情到任何一位——都别来沾边，你们“锁死”就好。

来到《消失的她》，观众与舆论，似乎在一致共情着从故事最初就“消失”的真木子，共情于她困在深海防鲨笼的窒息，还有关于完美爱情的幻想所托非人的绝望。最终共情的观众们，在“男人不是个东西”的论点上，彼此赛博击掌。抛开对剧情的讨论，如果说《消失的她》真的做到了什么成功，大概是明确地呈现出一个婚姻关系中“纯粹恶”的丈夫形象，一个不被置信的男人。

如果说《不要和陌生人说话》里冯远征塑造的安嘉和，还只是一个存在于童年阴影时期的个例，那么回看最近的影视作品，以及当下观众对于某些经典角色的再解读，则难免觉到男性角色的“可靠”，正在被“不可置信”逐步瓦解。

早在《延禧攻略》播出时，类似的思潮便有一丝苗头，以往观众总能给予帝妃情爱一些滤镜，即使结局并非皆大欢喜，用一句“薄情最是帝王家”也能得意自洽，而到了《延禧攻略》的观众这里，给以往被戏说过无数次的乾隆，盖了个前所未有的章：大猪蹄子。其中的调侃与轻视意味，甚至比对《甄嬛传》中雍正的昵称“大橘猫”，还要更不可爱，也更能彰显其人的不可置信。

不可置信的男性角色似乎正在越变越多。从《隐秘的角落》里爬山爱好者张东升，到《回来的女儿》里厨艺大师李承天，虽然都没有反向抽烟的李丰田那样纯粹而极致的恶，但足够引起普通观众的恶寒，回推到现实，遇见李丰田的概率很低，张东升们和李承天们，却隐藏得太像正常人。

在新的“恶男”角色涌现的同时，那些被传奇化的经典角色，也受到了来自当下观众的全新审视。包括但不限于观众重温“王宝钏挖野菜”时，不会再跟着歌颂寒窑苦守十八载是坚贞，而是痛骂薛平贵忘恩负义的行径；回看《大宅门》，发现白景琦既不是一个好儿子，也不算一个好丈夫；又或是在《三生三世十里桃花》中以深情著称的夜华身上，依然能找到“眼科手术”这样的劣迹。

主流价值观的判定正在发生转变，既往抛妻弃子成就的大义，在当下不再是通行证，甚至观众会后知后觉地醒悟，我们已经被“红鬃烈马”式的英雄观PUA太久，而所谓的大义取舍，只是这些男性角色在面对不算是电车难题的难题时，找不到最优解的挡箭牌。

与男性角色的不可置信相对，大女主模式在近年的崛起速度堪称疯长，并且这一模式与思潮几乎在全球范围内覆盖，从近期两部平行宇宙题材的超英电影，分别给予“女蜘蛛侠”和“超女”颇多笔墨，到开年热播的男性群像戏《狂飙》中，女性角色并非传统意义上等待被拯救的“公主”，而是像陈舒婷与高启兰这样，或是具有与男性角色分庭抗礼的能力，或是在事业与家族事务中显现出独立意志，都不难看出当下对于女性角色的刻画趋势，是剥离性别之间既往可能存在的附庸属性，使不同性别角色以更独立而良性的互动推动情节进展。

大女主模式的另外一种衍生，则是聚焦于多位女性的群像创作，这种女性群像并非观众以往习以为常的，女人扎堆的宫斗、宅斗戏码，而是以《欢乐颂》为代表，这些作品在日常生活的片段下，展现女性友谊的生发，乃至刨除身份、职业、性格区别的，女性联盟的形成。

女性群像模式的火热可以追溯到《欲望都市》乃至更早，华语创作者在《欢乐颂》的收视与流量热潮之后，也终于嗅到群像组合当中1+1＞2的有机化合，包括《三十而已》《爱很美味》在内，一系列女性群像创作扎堆出现，而这当中也出现了试图彰显女性力量却不小心成为群嘲对象，照猫画虎却又不无代表性的《南辕北辙》。

如果说将《小时代》系列剔除浮夸的所谓“上流质感”，与古早台湾偶像剧式的狗血戏剧冲突，其内里仍然保留了女性相处模式中，某些真实存在的心理质素，那么用同样的方式剔除《南辕北辙》中悬浮的成分，最终剩下的，也只是男性视角下的girls help girls。

现实世界中实现了原始资本积累的女霸总，显然不会如“闲人马大姐”一般，不光热心肠，脑袋一热就可以随意做投资性质的决定。而以“贺岁喜剧”起家的冯小刚，再没有了《甲方乙方》《不见不散》时期金句频出的锐意，《南辕北辙》中女性对话的干枯，甚至达不到《奇葩说》辩论中隔靴搔痒的效果，想看成功女性怎么嘴炮的观众，最后发现还不如去复习洪晃的《无穷动》。

这也暴露了男性导演与创作者们，难看吃相与尴尬创作并存的一种“拧巴”现状：明知girls help girls是当下的流量密码，却又不知道，或者说懒得了解girls究竟是怎么help girls，《南辕北辙》如此，《消失的她》也如此。

在girls help girls的主流趋势下，《消失的她》可谓恰逢其时，但诚如片中何非与真木子的相遇，每每巧合，必有算计，那些看似尊敬女性其实仍旧刻板化的角色描写，并不能让人相信它的诚意。

而影片在宣传slogan中提及“别做恋爱脑”，这句话阐述的看似是寻常事实，内里所涵盖的逻辑，则与“女孩子不要一个人走夜路”如出一辙，本质依旧是对女性的规训，依旧是一种变相的受害者有罪论。观众站在全知全能视角，对故事里人物行为进行复盘，但现实生活中恐怕极少有人能一眼洞悉周遭身边。

我们无意指责作为影片想要通过作品实现利益最大化的行为与心态，但我们可以选择，接受或不接受其作品与宣传策略对于女性声音的解读及再创造。这是作为观众的自由。

Girls help girls的联盟，是一个在并不理想的社会现状下，不得已而存在的联盟。即便如此，它在很多时候还是被当作了流量密码和营销公式。明星演员迎合粉丝看客的暧昧互动、激情营业，甚至对于早年泛文娱圈内“姬情秘辛”的考古，引发了一次又一次舆论狂欢，这让一个原本严肃的同盟，被娱乐与快消精神所消解融化。

“Help”的真实状态，也许只能在一些社会新闻中找到——在最近台湾文娱界的#MeToo事件中，当大牙对陈建州的控诉发出后，虽然遭到对方律师函警告，但仍有女孩站出来，不惧分享相似的经历，彼此打气，互相鼓励。而台湾妇女救援基金会也态度明确地声明，拒绝任何消费妇女团体的行为，“妇女团体的存在是为了援助需要帮助的妇女，而非成为法律攻防上用来模糊焦点的手段”。

这种帮助，一边是风口浪尖的支援，一边是作为女性同盟联合对抗犯罪的后盾。在有人把这个标签做成生意时，更多真正的践行者也需要被看到。

有什么想说的，直接说吧！

撰文_Dorothy编辑_大麦茶排版_胖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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北京日报客户端-长安街知事 2023-07-03 16:44:54